二零零五年十二月七日


這棟叫做「紅磨坊」的舊大樓有一個特色,風吹不進來,平時彷彿一根針掉在地的聲音都可聽到般安靜,因此,有時也會聽到奇怪的聲音。

講電話聲、吵架聲、貓狗的嗚咽聲、麻將聲。所有的聲音都有一個共同點,一次只有一種,且在一段往往不長的持續之後,緊接著的,又是宇宙黑洞般的寂靜。

但是也有例外的時候。身處鄰近台北市據說的酒家聚集地帶,也正因為是如此安靜的紅磨坊,入了深夜,在凌晨之前,有時會聽到一陣陣交歡女子的呻吟。那一陣一陣又一陣,一峰之上還有一山高的單音,雖然稍嫌單調,偶而倒會讓我暗暗在心底猜著:「這個音她能叫多高?能叫多久?」

不過讓我更加好奇的,是紅磨坊的住民們,在這一刻心底想些什麼?是默默抱怨著擾人清夢,還是挑起了情慾享受著免費的活春宮樂曲?有趣的是,無論這一刻住民們心中是怎麼地想,除了那不斷跳動短促間斷又連續的呻吟之外,竟沒有一絲聲響。黑夜彷彿不只帶走了光,也帶走了所有人的聲音。

只有一次例外,在我的房東太太還住在隔壁時,已經幾晚沒有睡好,有次真的就打開了門,大聲斥罵道:「這麼晚了叫什麼叫?再叫就找警察把你們抓起來!」說時遲那時快,那正準備縈繞向上的靡靡之音,突然之間像是飛到一半的風箏斷了線,在空中繞了兩圈後急墜至地面般,那聲音無力地悶叫了兩聲,然後世界又回復到黑洞般地寂靜。

隔了兩天當我交房租的時候和房東太太聊了一下,她呵呵笑著說:「那叫聲一聽就很假,要叫的話叫得好聽就算了,叫這麼難聽,哪有人是那樣子叫的?」

房東太太是個豐滿而講話稍快的中年女子,那時一個人住在隔壁,是個很照顧人,一見到就讓人有像家人一般溫暖感覺的人,總是笑呵呵著,很真摯也很快樂,因為受日本教育的影響,出門一定化著淡妝而且打扮得漂亮。而最令我意外的是在情人節,出乎我的意料之外,她嬌羞地趕著忙著去約會,雖然這真的讓我大吃一驚,心中倒竟也感染了她的幸福。

後來她在別的地方買了房子,搬了過去與母親同住。

而昨天晚上,有對年輕人激烈地吵了一架,女孩哭了,後來停了一會兒,居然也開始流傳出女人的呻吟。

雖然不是非常大聲,但讓我想起房東太太住在隔壁的時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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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梓4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